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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改不过来,只好横身斜跃。

    却不料玄相真人剑尖一颤,又是一招新招飞到“呛”的一声,蒙面人的衣袂被刺落一角!

    这“鬼箭飞磷”、“冷阳朝岚”、“白露横江”武当连环三绝剑,乃是积武当历代祖师心血经验祈成。

    蒙面人得了一招“鬼箭飞磷”却不知后面还有两招,因此竟在玄相道长剑下栽了这个-斗。

    姜百森叫好还没有叫出口,只见蒙面人身形一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接着“啪”的一声,玄相真人退了两步,双手空空,长剑已被蒙面人夺在手中震成两截

    这一下除了破竹剑客以外,这许多高手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蒙面人的武功也实在太深不可测了。

    玄相惊骇得口呆目眩,忽闻得慕小真惊叫一声,原来蒙面人举起手中断剑对准玄相当头掷将下来!

    众人心中都暗叫一声要糟,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得及上前抢救,但是刹时之间,众人又惊呼起来。

    原来蒙面人举着的那支断剑仍然停在空中,迟迟没有掷出,而且缓缓放落下来,双眼不时向左后方瞟视。

    只见左后方丈外站着的破竹剑客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支破竹剑拔在手中,正一上一下地抛着玩。

    这许多高手在半丈之内围着蒙面人,蒙面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玄相性命,但是破竹剑客在丈外之后轻轻拔出竹剑,就使蒙面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只因他知道像徐熙彭这等高手,已到了身剑合一的地步,一丈之距离在他说来等于只有一尺!

    蒙面人伸手一弹,那半截断剑如流星一般急飞而出“噗”的一声插在石岩上。

    他冷冷地半转过身来,眼光落在郝天雕的身上,大刺刺地道:“好啦,现在轮到你了,

    郝天雕眼看堂堂武当掌门在一招两式中被蒙面人夺去了手中长剑,自然为之气夺,听他如此一间,不禁一愕。

    蒙面人哈哈笑道:“罢了,一个脓包。”

    浓眉一掀,郝天雕冷冷道:“打就打,老夫正要追查你从何处伦得金沙门的功夫”压低声音侯天道:“郝兄,容兄弟参加一个,咱们一齐上罢。”

    郝天雕心知侯天好意,但他乃是漠南掌门,说甚么这个台可夸不得,于是他大笑道:“今日叫金沙门绝了后,也不能丢祖师爷这个脸。”

    这等于给侯天碰了一个软钉子,但是侯天不以为忤。

    因他深深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换了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是默然。

    郝天雕向前走了两步,到了蒙面人的正对面。

    就在这时候,破竹剑客把手中破竹剑一抛一接地漫步走将过来,稀松无比地道:“罢了,罢了,我老儿硬是猜不出你是什么门路,来来来,咱们两人干几招吧”

    破竹剑客这时候出来轻描淡写的几句,可是大大解了郝天鹏之围,郝天雕不禁心中暗暗感激。

    蒙面人心中却是不安起来,略暗想道:“十年来我,这内伤始终无法痊愈,平时虽然迷毫无妨,但是和这老鬼干起来,至少也得千招以上方定胜负,到时候精疲力竭之余,旧伤突发,那可就惨了。”

    他正沉吟间,姜百森忽然大声叫道:“看,看那边!”

    众人抬起头来,向姜百森所指方向望去。

    只见不处远高石坡上三条人影冲了下来,其中两人一面滚一面剑光相接,另一人则是跟着急奔,似乎还在一面高声叫喊。

    两人飞快地滚跌下来,但是众人却能看出两人在这一刹那间一口气交换了十余招,而且招招都是妙极的漂亮招式。

    众人不由既为两人提心吊胆,又为两人的神妙招式喝彩。

    破竹剑客徐熙彭凝目注视了一下,他的嘴角上露出一迷微笑,众人右发现的,却不知他笑些什么!

    两人落在地上,都是一翻身跃起,几乎同时里各自递出一记绝招,端的是间不容发。

    后面一人也奔了下来,众人瞧得清楚,那人长发飞舞,是个年轻女子,正自高声叫道:“大哥留神当心你自己哟”

    前面一人一面挥剑,一面向前-奔。

    另一人大喝一声,猝然腾空跃起,刷刷刷一连三剑,剑招之快,出手之强,直令远在这边的众人感觉得出那种威风凛凛的气势。

    破竹剑客咦了一声,喃喃自道:“咦,什么事使安儿如此愤怒?他竟施出这种拼命招式来!”

    伏波堡主姜百森听破竹剑客如此一说,再一看,失声叫道:“侯兄,是乔兄呢”他话声方出,忽闻奔在最前面的汉子道:“姓乔的,咱们无冤无仇,你疯了么?”郝天雕道:“啊——天全教主”

    姜百森道:“谁?”

    郝天雕道:“前面那个”

    后面的一个猛可又是大喝一声:“好贼,看剑”

    他全身飞跃在空,手中长剑如雪花盖顶般纷落下来,姿势美妙已极,然而前面一人却斗然身子凌空水平箭射而前,那身法之妙,委实是武林罕见,

    后面一人剑式落空,人仍在空中,他忽然大叱一声,左手一扬,两道亮光飞空而出,刹时鸣鸣怪响大作,连这边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道亮光一闪而过,快比闪电地飞射向前面之人。

    前面之人向左猛可一滚,亮光竟然也向左边一弯。

    这一下使这边几人惊叫出了口,然而就在此时,前面的人全身忽然像是加重了数倍,急速直跌落地上。

    两道亮光堪堪从人背脊上掠过,挟着鸣鸣怪响飞出十丈,才余力未尽地有入山石之中。远远看去,正是一对精光雪亮的钢夺!

    一剑双夺震神州乔汝安十八岁成名武林,但是武林中却极少有人看过他的“神风双夺”绝技,这下施将出来,众人见一对钢夺有如此威风,都不禁暗自骇然,

    前面的人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尘埃,乔汝安立定身形,后面女子也追了上来,挨在乔汝安身旁站住。

    乔汝安沉声道:“好贼,你违天害理,却不料都被我姓乔的撞见,咱们是誓不两立的了!”

    天全教主万万没有料到乔汝安的神风双夺厉害如此,是以在地上翻了一个滚,显得狼狈不堪。

    他用长剑支在地上,冷冷地道:“姓乔的你不要狂,本教主教你今天走不出这大难滩,

    年轻的少女生得美艳之极,他摇了摇乔汝安的手臂道:“哥哥,干么你和疯了一般,方才这人在谷边推去的人究竟是谁啊?我们站得那么远,我都没看清楚呢。”

    乔汝安正要说话,破竹剑客忽然飞身过来,大叫道:“安儿,你瞧是谁来啦?”

    乔汝安一闻声音,心头大喜,连忙叫道:“师父,你老人家也来啦”

    破竹剑客仔细打量了乔汝安一番,见他两只耳朵都好端端的在,这才放了心,不由喃喃骂道:“我老人家这一下可给那五个老不武骗惨了,哼,此仇不报非君子”

    众人见他面有怒容,口中又念念有辞,都不知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破竹剑客忽然道:“喂,安儿,你身旁的小娃子是谁?”

    乔汝安这才想起来,连忙道:“托师父你老人家的福,我自幼失踪的妹子竟然找到了,师父,她就是”

    姑娘走上几步,跪在地上有礼道:“晚辈乔汝明叩见老前辈”

    破竹剑客听了心中一喜,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抓起乔汝明,旁若无人地仔细地端详起来,直把乔汝明看得娇靥泛红。

    他才道:“喂,安儿的妹妹,告诉我老人家你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竟把蒙面人抛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话起家常来。

    乔汝明在江湖上浪迹,骤然寻着了亲哥哥,又见着了哥哥的师父,她芳心喜悦,把方才那一幕紧张拼斗早已忘到脑后来了。

    她听破竹剑客如此一间,也旁若无人喜孜孜地道:“我在甘肃和婉儿忽然走失了伴儿”

    破竹剑客道:“咦,谁是婉儿?”

    乔汝明笑道:“这个等会儿再解释”

    姜百森道:“乔姑娘所说的可是舍妹姜婉?”

    乔汝明惊道:“正是她啊,原来你是她的哥哥,我们本来在一起的,那天不知怎的,她去寻找宿头,却始终不见了她的人。

    我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后来我就碰见了哥哥,咱们发现婉儿留下的字,说什么张大哥找她回去了,叫我不要等她”

    姜百森一怔,但是心中先自放了一大半。

    破竹剑客听乔汝明没头没尾,说的事又没有一件与他相关,但是他却聚精会神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催道:“后来呢?”

    乔汝明想想方才所讲的话便是自己也听不懂,却不料破竹剑客倒听懂了。

    她不禁呆了一呆才违:“后来我匿哥哥跑到这里来,一来远远就看见他正把一个人偷偷推下谷去”

    说着地指了指天全教主,接着道:“我没有看见那人是谁,但是哥哥却像发狂一样,不由分说地和这人拼命,往山上一直滚下来”

    破竹剑客听到这里,十分流利地一伸手,示意止住乔汝明的说话,转头对乔汝安道:“安儿,被推下去的是谁?”

    这句话正是大家所耍问的,乔汝安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慕天雕!”

    在场每一个心中都是重重一沉——除了蒙面人和天全教主,乔汝明美丽的脸上突然间现出死一样的灰白。

    她软弱无比地问道:“哥哥那是真的真的吗?’乔汝安道:“一点也不会错,是慕天雕!”

    “噗”一声,乔汝明晕倒地上,她正倒在玄相真人的身边。

    玄相真人正要去扶她“噗”的又是一声,他身后的慕小真也昏绝地上!“明妹,明妹!”

    “真儿,真儿!”

    天全教主的双目中射出阴骛的光芒,扫过乔汝安的脸上。

    乔汝安扶着昏晕过去了的妹子,他虽然有些奇怪何以妹妹一听到“慕天雕”就昏了过去,但是此刻他无暇想那么多,他的目光正碰着天全教主的目光。

    于是他站直了身躯,他戟指着大骂:“你天全教干的事便没有一桩是可以见得天日的,若是一刀一枪的硬拼,你是慕天雕的对手么?哼,背后杀人,忝不知耻!”

    天全教主万万想不列这件事会让他看见,到了这步田地,心一横,冷笑道:“姓慕的是我打入谷底又怎样?大丈夫敢作敢当,只怪他学艺不精罢了,又怨得谁?”

    他这话才说完,忽然一个黑影如鬼魅一般在天全教主背后出现,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如飘浮上来的一般。

    在场高手如蒙面人,破竹剑客,竟没有发觉这人是何时走近的!

    刹时之间,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这人的身上,只见他双目尽赤,面颊却是苍白得有如一张白纸,神情可怕已极,直到大家注意到他头顶上梳着一个道髻——

    “白鹤道长,一每个人心中暗暗狂呼,没有一人喊出声。

    天全教主虽则狡猾盖世,但在这号称神州第一高手的白鹤道长的一双目光所慑下,也骇得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白鹤道长一直站在石下,乔汝安的话全听入耳内,他虽然焦急得几乎要大叫出来,但是凭着他数十年的修养,他拼力克制住自己,他总希望那是假的,直到天全教主亲口说出那话,于是一刹时间,他像掉进了巨炭洪炉中,又像是跌入了千丈冰窟,他好像觉得他的生命已经完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还有那诉不完的愤怒和仇恨!

    于是,他浑身抖颤着,他不自知地喃喃说着模糊不清的字句:“雕儿,雕儿”

    于是,他对准天全教主发出了一掌,十多年来,自从他失去武功以来,他第一次发出攻击的一掌!

    天全教主一身绝学,初出武林郎成了武林一霸,但是当着白鹤道长,他只希望求得自保,于是他双掌一合而分,身形如游鱼一般倒退两步。

    白鹤道长脑海中一片空空茫茫,他的手脚依着直觉的反应木然地,飞快地转动,十年来他失去了功力,但是武学却在他潜心思索中更进步了,这时他信手成招,欲发则发,欲止则上。

    只是三招,便把天全教主逼退了十步!

    众人到今天才算到了全真第一高人的身手。

    忽然之间,蒙面人一伸手插了进来,双手连飞,把白鹤的招式全接了过去,他努力还了三掌,猛可大喝一声:“走”

    天全教主猛然醒觉,身躯如箭一般飞起,乔汝安伸手一剑疾刺,天全教主竟在空中翻了一个-斗,堪堪避过剑尖,身形却是迷毫不减地飞纵而起,刹时已在十丈之外。

    蒙面人哈哈一笑,双掌骤然一分,力可裂石,然而白鹤道长却是长驱直入,迷毫不加理会。

    因为他出手快绝人寰,能在敌掌未及以前先击中敌人,然后仍能从容闪退,这等打法委实是武林中人闻所未闻的奇景,

    蒙面人横跨一步,左手一招外力如斧,右手一招却是内劲深蕴,一合之下威力暴增,双方掌力一触而收。

    这一下两人各自露了一手绝技,但真正其中最精微的地方只有破竹剑客一人看得出来。蒙面人到了这步田地,那里还有心恋战,他勉力拼斗了几招,猛然撒身而退。他这一撒身,委实是奇快无比,白鹤道长一掌拍出,蒙面人已经腾空飞起,白鹤道长大喝一声,单掌一挥,发出了举世无俦的先天气功!

    蒙面人身在空中,只觉一股无可抗御的漫天真气逼将上来,他须发俱张,在空中闭气提劲,一刹时打出十掌!

    “轰”的一声,白鹤道长站在原地,蒙面人如断线风筝直飞出七八丈,但是从他落地情形看来,竟然一点也没有受伤。

    蒙面人身形虽然如箭一般倒飞出去。

    但是另一条人影却是更快地一掠而过,正落在他落身之地,抖手一挥,剑子直取蒙面人左肩。

    这人正是破竹剑客。

    蒙面人身形甫落,立觉一支竹剑飘忽不定地直刺过来。

    他转身一闪,只觉脸上一凉,接着破竹剑客嘹亮笑声:“哈哈,我老儿今日拣了这个现成便宜,哈哈!”

    他猛然醒觉,脸上的人皮面具已被破竹剑客揭去,他连忙反身就跑,身如脱弦之箭,但是他仍然听到身后神笔侯天的惊呼声:“哈不通,还瞒得过老夫么?”

    侯天肯定地道:“一点也不错,当年北辽派的掌门人哈木通,老夫当年和他交过手。”蒙面人的迷揭开了,正是十年前塞北大难滩大战的北辽派掌门人哈木通,他是那场死的会惟一没有死的人。

    为什么那许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为什么单单他没有死?

    但是在场的人不知道这些,他们对于十年前大难滩大战的一切都不敢断定,又怎会想到哈木通和塞北大战有什么关系?

    白鹤道长仍旧茫茫然的,他忽然快步向谷边奔去。

    其他的人都是为了一采沙滩而来的,这时候也都跟着奔了过去,分头在谷边搜寻,希望找出一些线索。

    白鹤道长呆呆望着那黄沙,无底的黄沙,而慕天雕正在黄沙的底下,他的神功恢复了,但是他失去了他的生命,慕天雕是他的生命啊,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那是泪水吧。

    于是他在泪水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慕天雕,从瞪着一双乌黑大眼睛的稚童开始,那影像在他的泪光中逐渐成长,逐渐茁壮,终于成了英俊的少年

    于是他似乎又听见了那麟麟车声,

    他喃喃地道:“完了,雕儿,一切都完了”

    “轰隆隆”雷声。

    大雨突然倾盆而至,这谷地中常有不测风云,郝天雕和武当的玄相真人寻遍谷前谷后,却是什么也看不出。

    破竹剑客和乔汝安兄妹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玄相真人抱着昏迷的慕小真,他看了郝天雕一眼,郝天雕也看了他一眼,那像是互换了一句话:“走吧!”

    玄相望了望远处躺在地上的玄明真人的尸身,再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真,一粒豆大的雨点打在小真的鼻尖上。

    小真低呼了一声:“大哥哥,你在那里”

    她睁开了眼睛,但是神智仍然未清。

    玄相低声道:“孩子,咱们回去吧。”

    他们最后向谷边瞥了一眼,大雨中,白鹤依然伫立在谷边上,他的大袖子在飞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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