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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来了,楚念连忙放下了手。
这么无能的自己,不能被别人看见。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尽管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她不希望她那种……脆弱又无能的表情,被看见。
脚步声,加上身边的气场被搅动的感受越来越明显,楚念知道来人正在往她这个方向走。
大概也和很多曾经路过她的人一样,好奇怎么有不怕脏的女孩子随便坐在台阶上吧。
所以她不打算去看是什么人将要路过。
反正你路过我,我路过你,不到一秒就会忘掉。
来人摸了下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一块软糖递了过来。
楚念的瞳孔在昏暗里微微放大了一下,是她很喜欢的那种很便宜的按斤称量水果软糖,礼堂的自助小零食里就有。
与其说是很喜欢,不如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吃过这类型的便宜小糖果,留存下来的口味印象极其深刻。
“不吃啊?嫌差?”
“没有。”楚念接过来沿着切牙撕开塑料包装,“谢谢,我很喜欢吃这种,过年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家里老人家挑年货看上它们然后买回来。”
“喜欢怎么自己不买?”
“……没钱。”
“这种糖才值多少钱,买书拍照不见你手软。”
“其实我也会买零食的。”
“那就是还不够喜欢。”
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别不高兴了。”
“嗯。没有。你去吃饭吧。”
“我吃完了。”
“嗯。”
两人坐在台阶一侧,相互无言。
楚念呆了许久,齐昀林一直坐在她身边,她忽然发现不太对劲。
刚才并没有见齐昀林到餐区吃饭,而他过来时自己也就出来了几分钟,他哪来的时间吃东西。楚念有些忐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出来休息?”
“我如果说不是呢?”
好像有虫子在心里钻来钻去,楚念更加不安了,好像有一层雾,一层纱,蒙住了点什么。
她欲言又止,最后说:“你有事出来啊,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这个纠结的小女生。齐昀林只好说:“我出来找你啊。”
“找我干嘛啊。”楚念感觉眼眶湿了,赶紧转过了身。
远方最后一点橘色的光,会让人想到时间流逝,人生苦短。
“刚刚见你不高兴,才想出来看看你。你放心,我没有向别人打听你的事。”
“你好奇啊?我可以告诉你。”她从刚才一直就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也不在乎齐昀林听了会怎么想自己了,“我刚刚碰到我们班的两个同学了,一男一女。男的我以前追过,很努力的那种,结果他不理我,跟女生好了。那个女生我非常不喜欢,吵吵闹闹没有礼貌,没我懂得多没我长得好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是不是因为我本身就是错的,我本身就是不如别人,所以我自以为的努力和优秀其实都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不,我知道我自己真的是不优秀,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对他好,没想过要求他回报什么,但是……但是他不拒绝我的示好,又对我爱答不理,我和他说十句话他才回应我半句,最后还跟一个怎么看都不如我的人混在一起,我……我这个人有那么令人难堪吗?呜……”
楚念呜呜哭了几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哎,我觉得我这人真是好无聊好蠢好好笑。自以为读书读得多,其实有什么意义呢?我连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都搞不明白。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根本早就不喜欢他了,就是自卑自尊在作怪,陷入这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好蠢啊。自己写‘愚人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其实说的就是你吧。”
“就是……”楚念把脑袋埋在臂弯里,脑子空空落落的。
自责、自嘲、自我怀疑、自我矛盾,她在透明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
“我看你刚跟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区高的学生会里有你的老同学吧,他们难得来一次,你不和他们玩得开开心心的,为了两个傻逼自己在这里哭,亏不亏,”齐昀林笑她,“亏死了啊。”
“我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就不舒服嘛。而且我跟你说,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刚刚打完饭,那个男生看到了我,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吃饭!什么人嘛!我拒绝他了,然后我没吃饱,想再去打点饭,就见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听到他们聊天,瞬间就没胃口了,气得我把菜都倒了,现在还有点后悔,今天的菜那么好吃……”
这个小女生委委屈屈地诉了半天苦,最后的重点居然是气她自己把好吃的菜倒了,齐昀林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笑得楚念皱着眉瞪他,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真是无聊到家了,白读那么多圣贤书。走,去洗个脸,找你的老同学玩。”
楚念被他催着上洗手间洗了脸,从口袋掏了张纸巾正擦着,见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一层淡红,影响容貌,又不高兴了,“哼。”
齐昀林在外面问:“怎么了?”
“没事!”
“里面是不是没人?”
楚念回头望了望全部大开的隔间门,“有人,有好几个呢,都等着看学生会主席进女厕。”
“你能看见啊?我怎么没看见?”
厕所灯光很暗,楚念听完他这句话,没由来一个寒颤,“啊!!”
“怎么了?”齐昀林闪身进来,但是厕所里什么也没发生。
“……”
“……”
“你吓我,我被你吓到了,就叫了一声。”楚念嗫嚅,“你赶紧出去,一会有人来了。”
“这个厕所哪里会有人来,你胆子好小啊。”齐昀林反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先是照了照镜子,又从口袋里翻出个什么东西,站到楚念身后,与她隔着点距离。
“我是女孩子,胆子小不正常吗。”楚念没管他,认真擦着脖子锁骨的水珠,她刚才贪凉,掬水把脖子的汗也洗了洗。
“蹲在老郑摊上看《撼龙经》的人说自己胆子小?”
“那怎么一样……”
楚念拿一把巴掌大小的塑料背钢齿小梳子前前后后理了半天头发,齐昀林见她终于甩甩脑袋收起梳子,抬手往她右耳旁的头发上夹了一只黑色丝绒蝴蝶结发夹。
“卧槽,你干嘛?!”楚念冷不丁被他夹了只发夹,吓得差点跳起,伸手想把发夹取下。
“送给你。”
齐昀林抓住了她的手腕,飞快地把另一只发夹夹到了左边对称的位置。
楚念被他夹了两只蝴蝶结,整个人惊愕得就像被抓住了后脖颈的猫一般动弹不得。神经自脸颊至脖颈、后脑麻麻一片,脸上的绯色一直染到耳根,心脏在胸口每跳一下,脸上的燥热就更甚一分。
“你——”楚念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是谁在她头发上干了什么事,挣扎两下,“放手。”
齐昀林轻轻叹息,心想自己似乎太冲动了,松开了她的手腕。
楚念本想把蝴蝶结摘下来还给他,可当手指碰到丝绒带面时,又舍不得。
“谢谢,学生会主席。”楚念的手指最终离开了头上的发夹。
“不客气,剧作家小姐。”
厕所里的白炽灯管老化发青,照得她的深黑色长发泛着淡淡青色,楚念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同时也看见了镜中的齐昀林。
楚念下意识想逃,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唔……”
“啊!对不起!”
她想逃避镜子里的虚影,却结实地撞上了身后的人。
齐昀林扶住她的肩臂,自己往后退了半步和她保持着距离。他看着楚念站稳之后那着急道歉的紧张样子,明明应该赶紧安慰她,又忍不住逗她,“你这个谢礼……有点大。”
楚念以为他笑话自己故意犯蠢撞着他呢,那股自责自卑的感... -->>
身后有人来了,楚念连忙放下了手。
这么无能的自己,不能被别人看见。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尽管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她不希望她那种……脆弱又无能的表情,被看见。
脚步声,加上身边的气场被搅动的感受越来越明显,楚念知道来人正在往她这个方向走。
大概也和很多曾经路过她的人一样,好奇怎么有不怕脏的女孩子随便坐在台阶上吧。
所以她不打算去看是什么人将要路过。
反正你路过我,我路过你,不到一秒就会忘掉。
来人摸了下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一块软糖递了过来。
楚念的瞳孔在昏暗里微微放大了一下,是她很喜欢的那种很便宜的按斤称量水果软糖,礼堂的自助小零食里就有。
与其说是很喜欢,不如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吃过这类型的便宜小糖果,留存下来的口味印象极其深刻。
“不吃啊?嫌差?”
“没有。”楚念接过来沿着切牙撕开塑料包装,“谢谢,我很喜欢吃这种,过年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家里老人家挑年货看上它们然后买回来。”
“喜欢怎么自己不买?”
“……没钱。”
“这种糖才值多少钱,买书拍照不见你手软。”
“其实我也会买零食的。”
“那就是还不够喜欢。”
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别不高兴了。”
“嗯。没有。你去吃饭吧。”
“我吃完了。”
“嗯。”
两人坐在台阶一侧,相互无言。
楚念呆了许久,齐昀林一直坐在她身边,她忽然发现不太对劲。
刚才并没有见齐昀林到餐区吃饭,而他过来时自己也就出来了几分钟,他哪来的时间吃东西。楚念有些忐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出来休息?”
“我如果说不是呢?”
好像有虫子在心里钻来钻去,楚念更加不安了,好像有一层雾,一层纱,蒙住了点什么。
她欲言又止,最后说:“你有事出来啊,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这个纠结的小女生。齐昀林只好说:“我出来找你啊。”
“找我干嘛啊。”楚念感觉眼眶湿了,赶紧转过了身。
远方最后一点橘色的光,会让人想到时间流逝,人生苦短。
“刚刚见你不高兴,才想出来看看你。你放心,我没有向别人打听你的事。”
“你好奇啊?我可以告诉你。”她从刚才一直就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也不在乎齐昀林听了会怎么想自己了,“我刚刚碰到我们班的两个同学了,一男一女。男的我以前追过,很努力的那种,结果他不理我,跟女生好了。那个女生我非常不喜欢,吵吵闹闹没有礼貌,没我懂得多没我长得好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是不是因为我本身就是错的,我本身就是不如别人,所以我自以为的努力和优秀其实都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不,我知道我自己真的是不优秀,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对他好,没想过要求他回报什么,但是……但是他不拒绝我的示好,又对我爱答不理,我和他说十句话他才回应我半句,最后还跟一个怎么看都不如我的人混在一起,我……我这个人有那么令人难堪吗?呜……”
楚念呜呜哭了几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哎,我觉得我这人真是好无聊好蠢好好笑。自以为读书读得多,其实有什么意义呢?我连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都搞不明白。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根本早就不喜欢他了,就是自卑自尊在作怪,陷入这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好蠢啊。自己写‘愚人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其实说的就是你吧。”
“就是……”楚念把脑袋埋在臂弯里,脑子空空落落的。
自责、自嘲、自我怀疑、自我矛盾,她在透明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
“我看你刚跟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区高的学生会里有你的老同学吧,他们难得来一次,你不和他们玩得开开心心的,为了两个傻逼自己在这里哭,亏不亏,”齐昀林笑她,“亏死了啊。”
“我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就不舒服嘛。而且我跟你说,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刚刚打完饭,那个男生看到了我,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吃饭!什么人嘛!我拒绝他了,然后我没吃饱,想再去打点饭,就见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听到他们聊天,瞬间就没胃口了,气得我把菜都倒了,现在还有点后悔,今天的菜那么好吃……”
这个小女生委委屈屈地诉了半天苦,最后的重点居然是气她自己把好吃的菜倒了,齐昀林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笑得楚念皱着眉瞪他,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真是无聊到家了,白读那么多圣贤书。走,去洗个脸,找你的老同学玩。”
楚念被他催着上洗手间洗了脸,从口袋掏了张纸巾正擦着,见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一层淡红,影响容貌,又不高兴了,“哼。”
齐昀林在外面问:“怎么了?”
“没事!”
“里面是不是没人?”
楚念回头望了望全部大开的隔间门,“有人,有好几个呢,都等着看学生会主席进女厕。”
“你能看见啊?我怎么没看见?”
厕所灯光很暗,楚念听完他这句话,没由来一个寒颤,“啊!!”
“怎么了?”齐昀林闪身进来,但是厕所里什么也没发生。
“……”
“……”
“你吓我,我被你吓到了,就叫了一声。”楚念嗫嚅,“你赶紧出去,一会有人来了。”
“这个厕所哪里会有人来,你胆子好小啊。”齐昀林反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先是照了照镜子,又从口袋里翻出个什么东西,站到楚念身后,与她隔着点距离。
“我是女孩子,胆子小不正常吗。”楚念没管他,认真擦着脖子锁骨的水珠,她刚才贪凉,掬水把脖子的汗也洗了洗。
“蹲在老郑摊上看《撼龙经》的人说自己胆子小?”
“那怎么一样……”
楚念拿一把巴掌大小的塑料背钢齿小梳子前前后后理了半天头发,齐昀林见她终于甩甩脑袋收起梳子,抬手往她右耳旁的头发上夹了一只黑色丝绒蝴蝶结发夹。
“卧槽,你干嘛?!”楚念冷不丁被他夹了只发夹,吓得差点跳起,伸手想把发夹取下。
“送给你。”
齐昀林抓住了她的手腕,飞快地把另一只发夹夹到了左边对称的位置。
楚念被他夹了两只蝴蝶结,整个人惊愕得就像被抓住了后脖颈的猫一般动弹不得。神经自脸颊至脖颈、后脑麻麻一片,脸上的绯色一直染到耳根,心脏在胸口每跳一下,脸上的燥热就更甚一分。
“你——”楚念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是谁在她头发上干了什么事,挣扎两下,“放手。”
齐昀林轻轻叹息,心想自己似乎太冲动了,松开了她的手腕。
楚念本想把蝴蝶结摘下来还给他,可当手指碰到丝绒带面时,又舍不得。
“谢谢,学生会主席。”楚念的手指最终离开了头上的发夹。
“不客气,剧作家小姐。”
厕所里的白炽灯管老化发青,照得她的深黑色长发泛着淡淡青色,楚念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同时也看见了镜中的齐昀林。
楚念下意识想逃,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唔……”
“啊!对不起!”
她想逃避镜子里的虚影,却结实地撞上了身后的人。
齐昀林扶住她的肩臂,自己往后退了半步和她保持着距离。他看着楚念站稳之后那着急道歉的紧张样子,明明应该赶紧安慰她,又忍不住逗她,“你这个谢礼……有点大。”
楚念以为他笑话自己故意犯蠢撞着他呢,那股自责自卑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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