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微的年少时光是在东柏巷度过的。从七岁到十二岁,整整五年。
娘和她说,她自小聪慧异常,三岁时他人吟诗赋,她听上句便能说出下句。府中掌管风水的司命见到她都不禁称赞,红鸾之命,富贵异常。可是如今想想,竟像是讽刺,他人口中凤凰般的好命数无奈却还是沦落至此。
她每日能看到的是便是红墙飞檐框起的死角巴掌大的天,和一些所谓的阳光。有时她抬头望着天空望向仅有的光芒的来源,却看到灰尘密集的围绕着光慢慢的上下浮动,像恶心的小虫聚集着。阳光是什么样子的,她不记得。
肮脏好像并不足以形容东柏巷的样子。地上满是潮湿的淤泥,破乱的棉絮到处飞舞,宫墙上布满大块大块的污垢,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酸臭味。
趁之微发呆的空隙,胳膊上一阵痛感袭来,“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死啊,洗的这么慢,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一个呆肥的妇人满脸狰狞的瞪着她,那妇人如荒草般的头发上粘着零星的杂屑,凌乱的用布扎着,手指甲缝里塞满着黑黑的淤泥,酸臭气息令人作呕。她是管事的赵氏。而之微身为贱奴,情况自然还不如赵氏,后背的虱子正咬的她心烦。
这里的女人们都是这样,并不算是活着。这里并没有房屋,到了夜晚,随地一躺抱着干草就可睡去。每过几天就会多出几具尸体,然后被拖走丢掉,过几天又会有新的人进来,这样的场景对于之微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不值得大惊小怪。这里也不是冷宫,冷宫那样的好地方是她们羡慕不来的地方,里面的无论多落魄都是主子,都是皇上曾经的妃嫔,都享受着体面地生活。而之微她们,则是官奴。是因朝上父兄获罪株连九族而被归入奴籍的女子,无论怎样,都是这般奴隶的待遇。
她不敢还嘴,只得加快了手中浣衣的速度,在她面前还有堆成小山的脏衣服。夏季的好处就是一手的冻疮不会发作,但同样的,炎热的天气也让她浑身都痒的不行,汗水让她更加粘腻烦躁。没水了,她抱着木桶小步去汲水。一个女人一动不动横卧在门口,大概是死了吧,她想。然后她小心迈过那个女人的尸体。迈过门槛。
东柏巷东西两边各有一处突出的空地。空地处各是一口水井,再向前不到两三步便是高高的大门,墙上的红漆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