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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小说网 www.34txt.com,宕子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晋以来,谈论陶渊明的很不少,然各人心中自有一渊明在,我亦不过是谈我心中的陶渊明罢了。西谚云:太阳底下无新事。或许谈来谈去,也就那么些老话;不过,如克罗齐所云: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样一来,我心中的陶渊明或者亦有其存在的价值罢。

    在我,以为反讽不仅仅是一艺术手法,亦是一处世的态度与技巧。反讽总是带着某种自嘲或自我调侃的味道。尼采有诗云:我住在自己的家里我从未学过任何人的任何样子而且 我还嘲笑每一位没有嘲笑过自己的大师。可见自嘲要比等着别人来嘲笑你要来得明智。

    反讽根植于人类心理的合理化作用。人乃万物之灵长,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或生存寻找意义,否则,人可能没办法生活下去。“合理化作用又叫掩饰作用,是指个人遭受挫折或无法达到所要追求的目标,以及行为表现不符合社会规范时,用有利于自己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将面临的窘迫处境加以文饰,以隐瞒自己的真实动机或愿望,从而为自己进行解脱的一种心理防卫术。合理化作用是人们运用得最多的一种心理防卫机制,其实质是以似是而非的理由证明行动的正确性,掩饰个人的错误或失败,以保持内心的安宁。”常见的两种合理化作用是“酸葡萄”心理与“甜柠檬”心理。酸葡萄一词来源于伊索寓言:

    饥饿的狐狸看见葡萄架上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口水直流,想要摘下来吃,但又摘不到。看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走了,他边走边自己安慰自己说:“这葡萄没有熟,肯定是酸的。”

    而具有“甜柠檬”心理的人,不说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好,却百般强调凡是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如果他得不到葡萄,只有柠檬,就认为柠檬是甜的,这样也可以减少内心的失望和痛苦。

    这两种心理,我想,凡是妇人所生,尚在太阳底下活动的一切有灵性的“两脚扁足虫”都无一能逃脱。即便圣贤如孔子,亦曾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们似乎不能不说在这句话里兼有此两种心理存在。然反讽却非人人得而有之,因为反讽往往是智者心理的合理化作用。反讽是“清醒的疯狂”类似乎于孙悟空的“分身术”它表明着人类个体存在着一种永恒的两重性,即同是自己又是别人的能力。他从自身分化出来,将自已做为一个纯粹的客体来观照。反讽通过自我否定而见出世界的荒谬,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对自我或一程度上的肯定。在进一步讨论我们的问题以前,对反讽作一个界定似乎是很有必要的。然而,我以为倒不如回顾一下“反讽”发展的历史,并不去界定什么是反讽,以免缩小了反讽的多种含义,更能促进我们对反讽的较全面地把握。

    “反讽”(irony)一词来源于古西腊,原为希腊古典戏剧中的一种固定角色类型,即“佯作无知者”在自以为高明的对手前说傻话,但最后这些傻话证明是真理,从而使对方只得认输。在古典时期,尚有另外两种意思。其一曰苏格拉底式的反讽,使对方在他的请教和追问下不自觉露出破绽,有人称这种方式为“精神的助产士”我国的孟子也是用这种方法的行家里手。其二曰罗马式反讽,即字面意义与实指意义不符或相反,如人们称俄底浦斯王是"万全的人主,聪慧的神明",然而却不知他处在何处,他是怎样降生的。

    但是后来“反讽”的意思变成“讽刺”、“嘲弄”一直到十九世纪韧,德国浪漫主义文论家才又使这个概念扩大。19世纪上半叶德国浪漫主义文学理论对反讽的概念进行了改造,使其从修辞学概念扩展为一种文学创作原则。德国文论家弗。施莱格里就宣称,作为一种创作原则,反讽是“认识到一个事实:世界本质上是诡论式的,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能抓住世界的矛盾整体性”20世纪到新批评手里,反讽得到了进一步阐发。艾略特、瑞恰兹、燕卜荪都谈到过反讽。布鲁克斯对反讽作了比较详备的解释,他把反讽定义为“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

    相对而言,以上的几种对“反讽”的解释,主要停留在形式的层面。以我的理解,对反讽的认识最深刻的应该是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本文对陶渊明的论述,主要的理论支柱来于克尔凯郭尔,并且兼用上面提到的几种反讽理论。克尔凯郭尔的思想将贯穿对陶渊明分析的始终,故笔者不再将之一一列出来,以免产生重复或割裂之感。让我们先来看看陶渊明的情况。

    宋书。隐逸传曰:

    陶潜,字元亮,大司马侃之曾孙也。祖茂,武昌太守。潜少怀高尚,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羁,任真自得,为乡邻之所贵。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恆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必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其自序如此,时人谓之实录。

    我们先从五柳先生传里来初歩地分析一下陶渊明与反讽的关系。“不知何许人”“不详姓字”怎么可能呢?这是陶的自传,显然,要么是故意装傻,要么这些话背后隐藏着其他的意思。从这里,我们似乎隐隐感觉到了陶与世界的某种疏离。然而,陶的故意装傻指向的是什么呢?在这句看似萧散平淡的话里,却隐藏着极大的愤世的情绪。这种情绪,我们从归去来辞中会得到印证:“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兴膳宏先生六朝文学论稿。陶渊明里说:

    “第四个陶渊明冷眼旁观自已的内心纠葛。这就是五柳先生传中从客观立场观察自已的手法,也就是内心世界的旁观者。内心矛盾越是激烈、认真,旁观者反倒越加冷静。陶渊明乃是以自已为素材,把人的复杂性和不可知性展现在我们面前。我想起安德烈。莫罗亚曾经说过:‘幽默家必须能够支配自已的感情’(河盛好藏精神与幽默,岩波新书)。陶渊明的作品令人感到一种类此的柔和的幽默。”

    所谓“第四个陶渊明”是指“形影神”三者之外的一个反思着自我的陶渊明。这种“类此的柔和的幽默”其实就是反讽,柔和指的是感情的节制,即上文所说的“够支配自已的感情”辛弃疾“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与“不知何许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似乎远不及后者来得沉痛、冷静。红楼梦第一回曰:“因曾经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显然也与前二者具同一用心,其背后隐藏意思在后面的一副对联里得到了揭示: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上面所讨论的这几种情况,都属于反讽的范畴。反讽在这里的功能是通过对意义的遮蔽而使真正的意义得到强化。“反讽通常在真实与假相之间制造对立,使真实的东西带上假相的面具,而假相的东西又披上真实的外衣,从而将谈话对象诱入自我否定的圈套。因此反讽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服,而是为了使对手在自我矛盾中发现错误,从而为走向真理作好准备。因而,克尔凯郭尔认为,反讽是一种‘神圣的骗局’,它试图将人诱骗到真理之中。”我们不妨可以说,陶渊明所谓“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通过对自我的否定指向的是世界的荒谬,从而使自已对世界的拒绝与疏离合理化。

    陶渊明所生活其中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答曰:乱世。即停云所谓“八表同昏,平路伊阻。”容肇祖在魏晋的自然主义里说:“陶潜所处的时代,是东晋混乱的时代,淝水之战(公元383),是他少年所眼见的事。到了他三十二岁时,桓玄篡位;五十岁那年,刘裕便篡晋了。中间的骄将悍兵的跋扈,奔竞混浊的仕途,是使他看不过眼,不能安于其位的,他的感士不遇赋的序文说道,‘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闾阎懈廉退之节,市朝驱易进之心。’这就是陶潜的思想所激发的地方,他的要辞官退处也都为此。”陶渊明的一生经历了三个朝代,十个皇帝,容肇祖所论,大致并不错。但知道一个人所处的时代的或历史的语境,并不足以了解其人。孟子云:“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然而时代久远,流传下来的有关陶渊明身世的资料并不多,故我们欲知其人,不得不由其诗书了。

    以余拙见,陶渊明是个敏感、脆弱且颇有点自恋的人,心里充满了焦虑,有极强烈的生命意识与建功立业的意识,但他却又极清醒,如古人所云:“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故虽几番出仕,最终仍毅然辞归柴桑。在我看来,自恋并非什么坏事儿,也无损于陶的形象,只要不如古西腊的那喀索斯一般沉迷于自恋之中,最后变成顾影自怜的水仙。陶的自恋从他的命子里可以见出:“悠悠我祖,爰自陶唐。邈焉虞宾,历世重光。御龙勤夏,豕韦翼商。穆穆司徒,厥族以昌。”他对自己的祖先充满了自豪感与优越感,这很容易使我们想起屈原离骚的开头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将自已的身世追溯到一个辉煌的祖先,固然与魏晋时期重门第的风气有关,说明“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的陶先生亦未能免俗,然而未必其中没有一点自恋的成分。鲁迅先生说中国的士人得意时是儒,失意时是道,而其弟周作人则言中国的隐士是政治的,西方的隐士是宗教的。应该说,这两种说法都是很到位的,对我们理解陶渊明将不无帮助。陶受儒家入世的思想影响是很深,颇怀远大之政治抱负与功利思想,所谓“时来苟冥会,宛辔憩通衢。”儒家思想在陶的诗文里留下了很多的痕迹,如“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等等。关于这一点,古今中外研究陶渊明的人已经有了很多论述,我似乎不必再多言。然陶虽有济物利人之志,却缺少处理世俗事务的才能,或者如他自已所说“性刚才拙,与物多忤。”盖此翁乃自由散漫之人,很多常人都能忍受的一点小小的拘束在他都成了“生命中不能忍受之轻”故不能随波逐流,与世推移。不肯束带见督邮,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们似乎不应该将之过分地拔高,这固然可以说陶有气节“一生儿爱好是天然”何尝又不能说他的心灵太脆弱,象个天真的小孩子。以他的性情,再加上社会的黑暗,严峻而残酷的政治局势,他的抱负不能实现也是当然的。几度的求索与失落,使他对社会与自我都有了很清醒的认识,终于在四十一岁那年再度辞官归隐,不再出仕。

    由于社会动荡与王朝频繁更迭,陶感到世事的大无常,我们读他的诗,感觉到他总是生活在一种刹那生灭的不确定性中,且有很强烈的惧祸心理。阮籍是“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召。”“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而陶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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